福建朱子学的一般特点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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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真晟之书多言心学，提出“心学图”。他说：“圣要四说，曰主一无适，曰整齐严肃，曰常惺惺法，日其心收敛不容一物。盖采朱子之说。”（转引自[清」黄宗羲《诸儒学案·布衣陈剩夫先生真晟》，《明儒学案》卷四十六）

“惺惺”为警觉、清醒之意。此处陈氏所谓心，非佛教禅宗和陆王学派之言心，而是通过主敬操持使心集中于封建伦理道德之上。他们认为，穷理致知，力行道德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，其本源之地，只是此心之敬而已。

第五，福建朱子学者大都认为得道必须生活刻苦，学习颜子精神。他们常以谢上蔡所谓“咬得菜根，则百事可做”(《谢上蔡语录》卷一十）以自励。因此，他们多少带有禁欲主义色彩。这多少与福建人的刻苦特色有关。朱熹居家讲学时，“家故贫”，“箪瓢屡空，晏如也。诸生之自远而至者，豆饭藜羹，率与之共”(《朱熹传》，《宋史》卷三十六）。蔡元定因其师朱熹事牵连流放，同其子蔡沈杖履行走三千里至湖南道州（今道县），脚为之流血；道州穷僻，山川风物悲凉凄怆，居者率不能堪。他们父子相对独以义理自怡悦。元定死，蔡沈徒步护枢归，有赠送金帛而义不可受者皆却之。蔡世远中举任官，“景况似诸生时，而贫约亦复不异，知不以势分之荣易吾性分之素”（《答蔡闻之》，《正谊堂文集》卷五）。

第六，福建朱子学者具有特别强烈的宗派色彩。福建朱子学者都反复宣扬宗派主义的道统论，认为程朱直接继承了尧、舜、禹以至孔、孟圣圣相传的“道”。他们突出朱熹在孔孟之道中的地位和作用，并奉若神明的百般加以维护。他们极力攻击异端。朱熹力排佛老，后来又与心学大师陆九渊大辩于信州鹅湖寺（在今江西铅山)。朱门攻击陆学为“禅学”，陆门讥讽朱学为“支离”，二门互相水火。朱熹之后的福建朱子学者始终为维护朱学为已任。他们对于朱子学的异端，深恶痛绝，发辞批驳，寸步不让。

福建朱子学者的宗派性还表现在其宗派组织上。学派如果从表面上看，只是传道和学道的关系。由于他们有自己的学说、师承和书院，形成了党派性。朱熹公开说：

“不惟不疾君子之为党，而不惮以身之为党；不惟不惮以身之为党，是又将引起君以为党而不惮也。”

（《与留丞相书》，《朱文公文集》卷二十八)

上引林栗弹劾朱熹中说他是“所至辄携门人数十人，妄希孔孟历聘之风，邀索高价，不肯供职”，并不是没有根据的。在朱学遭禁之时，监察御史沈继祖攻击朱熹“收召四方无行义之徒”(《道学崇黜》，《宋史纪事本末》卷八十），戴着高帽子，穿着宽衣服，系着大带子，如鬼如魅。这里可以说明朱子学派异乎常人的衣冠服饰。这种集团性和强烈的宗派主义性质，在朱熹死后的福建朱子学者中或强或弱地流传着。

朱熹死后，福建朱子学者为朱子学的确立和发展而努力。他们弘扬师说，攻讦异端，羽翼朱门，不为权势和时论所左右。由于朱门弟子的活动和当时朝廷政治形势的变化，在朱熹死后九年，即南宋宁宗嘉定二年（公元年)，朱熹被赐谥曰文。嘉定五年（公元年），由于福建朱子学者刘煸的请求，宁宗皇帝批准朱熹的《四书章句集注》立于学宫，作为法定的教科书。之后，福建朱子学者极力维护和宣扬朱熹及其学说的地位，从而使朱熹的头衔越加越大：南宋理宗宝庆三年（公元年）赠太师追封信国公；理宗绍定三年（公元年）改追封徽国公，“用邹究例”即按祭祀孟子礼仪来祭朱熹。元仁宗延祐二年（公元年)诏定朱熹《四书章句集注》试士子，惠宗至元元年（公元年）下诏兴建朱熹祠庙。明朝下令天下学宫祭祀朱熹，与孔子一样，每年春秋祭祀二次。清康熙五十一年（公元年）升朱熹为“十哲之次”，配享孔子。随着朱熹头衔的加大，其学术地位越来越高，朱子学逐成为控制全国的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，形成为“非朱子学不讲”、“宗孔子者，不得不宗朱子”（[清]张缓《重建三贤祠碑记》，康熙《婺源县志》卷六十六）的局面。

在福建的朱子学者中，原出于陆王之门者而治朱子学，必须专主朱子学，并入室操戈攻击陆王之学才行。例如，陈第（字秀立，明朝连江人）早年曾师事笃信陆王学说的许孚远（浙江人，曾任福建巡抚)；董应举(字崇扬，闽县人)曾向刘宗周（曾任职福建)学王阳明之学；郑亦邹（字居仲，漳州人）是许孚远的四传弟子，出身于王学之门；等等。这些人后来转向朱子学，并攻击王学。这也说明福建朱子学者排斥异己的宗派性特点。

第七，福建朱子学者遵循朱熹“华夷之辨高于君臣之分”(《朱子语类》卷一百二十）的观点，一般都具有民族气节。福建地处东南沿海，国内外的民族战争一般都要波及福建。南宋时成为抗金的后方基地，南宋和明朝灭亡后又成为抗元复宋和抗清复明的前哨。明清两朝在福建的前朝遗民特别多。福建地处沿海，偏僻且山多，容易藏匿不甘异族压迫的前朝遗民。这些人不满新王朝的统治，志于圣学，成为著名学者。明朝时福建沿海深受倭寇的扰乱，清朝中期以后福建又饱受帝国主义列强的侵略。因此，爱国思想成为具有民族大义的福建朱子学者的共同特点。

南宋的黄幹、蔡沈、陈淳、真德秀都是讲究民族大义的。他们反对屈膝求和，主张抗金。他们爱自己的宋国，反对金国的侵略。元朝时的熊禾、吴海更是爱国的，他们誓志入元不仕，不为异族服务。清朝时的福建朱子学者也具有一定的民族气节。刘存仁、郭尚先、陈庆镛、辜鸿铭等学者都是爱国的，他们希望自己的国家民族富强，反对帝国主义侵略，其中陈庆镛尤为突出。总之，民族大义是福建朱子学者的共同特点。